譯者:鄒宗晏
翻譯文章:
OUPblog (2006). A Few Questions for David
Edgerton. https://blog.oup.com/2007/01/a_few_questions_12/
(Retrieved: October 17, 2017)
譯者前言:
STS多重奏因應大衛‧艾傑頓(David
Edgerton)教授於2017年10月底來台的系列演講,規劃了與《老科技的全球史》一書相關的兩篇短文選譯,以期推廣相關演講活動。
本文為此系列第一篇翻譯,也是STS多重奏第一篇訪談翻譯,內文為大衛.艾傑頓教授在2006年《老科技的全球史》出版後,接受英國牛津大學出版社(Oxford
University Press)訪談的問答,全文收錄於牛津大學出版社部落格(OUPblog)。藉由這篇訪談,聽友們將有助於瞭解《老科技的全球史》一書的寫作緣起、寫作本書時的驚奇體驗,以及艾傑頓教授對當代科技與科技史研究的看法。
正文翻譯:
大衛.艾傑頓(David
Edgerton),《老科技的全球史》的作者。他也是英國倫敦帝國學院(Imperial
College London)漢斯.勞興講座教授(Hans
Rausing Professor)【譯註一】,創辦該校的科學史、科技史與醫學史中心(Centre
for the History of Science, Technology and Medicine.)。在《老科技的全球史》的導論中,艾傑頓總結道:「物品以特定方式屬於特定的人,科技則非如此」。這個論點在全書中引起共鳴,如同他關注人們每天使用的科技,而非那些剛被發明出來的科技。你將會發現自己為波紋鐵皮震攝!下文是艾傑頓回答牛津大學出版社(Oxford
University Press, OUP)的問題。
大衛.艾傑頓(David Edgerton),圖片來源 |
《老科技的全球史》的卷頭語
我站在山丘是看見舊事物前來,
但它卻是以新事物的面貌出現。
它拄著前所未見的新拐杖蹣跚而行,
且在腐朽中發出聞所未聞的新臭味。
——貝托爾特.布萊希特(Bertolt
Brecht, 1939)
牛津大學出版社:
為什麼你選用貝托爾特.布萊希特的詩作為《老科技的全球史》的卷頭語?
大衛.艾傑頓:
因為它相當精彩地捕捉到新與老之間的複雜關係,以及我們如何輕易地搞錯兩者。這也令我想起了我在我的第一本書《英格蘭與飛機》裡使用的題詞:「進步透過彈頭與義肢潛伏前進(Progress
stalks with warhead and prosthesis)」。這段話來自另一位德語作家卡爾.克勞斯(Karl
Kraus)。我有一些羅伯特.穆齊爾(Robert
Musil)的句子,準備要放到我的下一本書…。
《英格蘭與飛機》(England and the Aeroplane),圖片來源 |
出版社:
下一本書的內容會是什麼呢?
艾傑頓:
我的下一本書將對二次世界大戰中的英國科學、技術與工業帶來一個新的說法,並委由英國企鵝出版社所出版【譯註二】。
出版社:
是什麼啟發了《老科技的全球史》這本書的寫作?
艾傑頓:
多年來,我總覺得那些我們思考科技與歷史時,背後的預設有點不太對。這些想法發展了幾年,大多在課堂中產生,但我後來有機會把這些想法寫下來,發表在法國頂尖歷史學期刊《歷史與社會科學年鑑》(Annales.
Histoire, Sciences sociales)。學界對那篇論文的反應說服了我,讓我感覺我正在做有意義的事。第二個重要的影響是在1990年代中期,我到印度、馬來西亞、阿根廷與烏拉圭的旅行。造訪這些國家讓我覺得明顯有需要研究使用中科技的全球史,以及提供許多長壽機器的案例。在某個意義上,我們從這些國家的科技所明顯看到的,同樣適用於英國或美國,但這在英美卻不容易看出。
出版社:
你可以解釋以使用為中心的看法和以創新為中心的歷史研究,彼此之間有什麼差異嗎?
艾傑頓:
以創新為中心的歷史討論創新當下和剛發明不久的科技,這是科技史的標準取徑。重視十九世紀晚期與二十世紀早期的電力,卻不管二十世紀晚期的電力;飛機與無線電被視為是兩次世界大戰之間時期的偉大科技;原子彈是1940年代的關鍵科技。事實上,創新的選擇通常由公眾對這些技術的認知所驅動,因此以創新為中心的歷史,通常不是發明或創新的歷史。
原子彈,圖片來源 |
以使用為中心的歷史關注科技的一生,探詢在眾多物品中,這些科技的使用何時達到最大。因此在美國,農用馬匹的力量在1915年達到高峰。探究哪些科技在何時、在何種用途受到使用,將導向重要性的問題。這是以創新為中心的歷史自以為在探究但實則無法提出的問題。這同時也引導一個人去思考,像保養的歷史這類主題。使用為中心的歷史,需要和使用者如何影響創新,這個擁有悠久傳統的研究中區別開來。
我的書的論點並非由以創新為中心轉移到以使用為中心的歷史,而是我們需要避免混淆兩者。我們不僅需要以使用為中心的歷史,也需要發明和創新的歷史。然而如果要達到上述要求,重點是要探問歷史與科技之間的關係,而這正是我的書的主旨。這本書尋求重新思考科技與生產、科技與戰爭、科技與國族的關係,以及其他很多事物。
出版社:
你認為上個世紀最有用的技術是什麼?
艾傑頓:
我必須說,我一點頭緒也沒有,特別是在完成這本書之後。雖然去問最重要的科技是什麼是重要的,但回答這個問題是不可能的。要放在心上的兩個要點是,大多數的科技都有替代的科技,而在一個擁有許多科技的世界,單一科技的影響力可能是很小的。
出版社:
哪一個科技是你希望從未被發明的?
艾傑頓:
我很想說沒有。我認為發明越多越好。在任何案例中,大部分的發明都是失敗的。但關鍵的問題是,有一些發明我認為根本不該被研發、使用與保養。在我看來,從1945年開始發展與使用的刑求科技是應該被汰除掉的;這點值得強調。刑求科技摧毀了許多生命,並且對現代世界造成非常大的危害。
出版社:
你在寫作本書時,有發現什麼讓人驚奇的事?
艾傑頓:
任何數據都讓我驚豔。例如斷頭台的偉大時期是在1940年代才到來;捕鯨在二十世紀時成為一種新的工業,為人造奶油提供大量油脂;宜家家居(IKEA)的創辦人可能世界上最富有的人,這些都是我之前不知道的事。那些讓我感到很驚奇的事物本身就是個驚喜,但矛盾的是,若在讀完本書之後覺得這樣的新圖像是不足為奇的,那這本書或許就成功了。
出版社:
你認為在下個世紀,發明與創新會朝哪些方向邁進?
艾傑頓:
我不知道。而且如果我知道,我也不會讓這個世界知道。我會在華爾街,而那樣的知識將會極度值錢。但我們可以很肯定的是,發明與創新不會朝向科技炒作者告訴我們的方向。
出版社:
你最喜歡的書是什麼?
艾傑頓:
在幾年讀過新的譯本之後,羅伯特.穆齊爾的《沒有個性的人》(The
Man without Qualities)是我最喜歡的書。
譯註部分:
羅伯特.穆齊爾的《沒有個性的人》(The Man without Qualities),圖片來源 |
譯註部分:
【譯註一】艾傑頓現在已經轉任倫敦國王學院。
【譯註二】該書已於2011年出版,David Edgerton, Britain’s War
Machine: Weapons, Resources and Experts in the Second
World War
譯者介紹:
鄒宗晏,陽明大學科技與社會研究所碩士班三年級。
*本文感謝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研究員李尚仁老師給予翻譯上的建議,感謝科技與社會研究所張良同學進行翻譯校對,惟文責由譯者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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